留余庆

清代曹雪芹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南乡子·何处淬吴钩

清代纳兰性德

何处淬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当年龙战地,飕飕。塞草霜风满地秋。

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


一叶落·泪眼注

清代朱彝尊

泪眼注,临当去,此时欲住已难住。

下楼复上楼,楼头风吹雨。

风吹雨,草草离人语。

菩萨蛮·黄云紫塞三千里

清代纳兰性德

黄云紫塞三千里,女墙西畔啼乌起。落日万山寒,萧萧猎马还。

笳声听不得,入夜空城黑。秋梦不归家,残灯落碎花。


与余生书

清代戴名世

余生足下。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为足下道滇黔间事。余闻之,载笔往问焉。余至而犁支已去,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去年冬乃得读之,稍稍识其大略。而吾乡方学士有《滇黔纪闻》一编,余六七年前尝见之。及是而余购得是书,取犁支所言考之,以证其同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传闻之间,必有讹焉。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二者将何取信哉?

昔者宋之亡也,区区海岛一隅,仅如弹丸黑子,不逾时而又已灭亡,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今以弘光之帝南京,隆武之帝闽越,永历之帝西粤、帝滇黔,地方数千里,首尾十七八年,揆以《春秋》之义,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帝昺之在崖州?而其事惭以灭没。近日方宽文字之禁,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其或菰芦泽之间,有廑廑志其梗概,所谓存什一于千百,而其书未出,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不久而已荡为清风,化为冷灰。至于老将退卒、故家旧臣、遗民父老,相继澌尽,而文献无征,凋残零落,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乱贼误国、流离播迁之情状,无以示于后世,岂不可叹也哉!

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金匮石室之藏,恐终沦散放失,而世所流布诸书,缺略不祥,毁誉失实。嗟乎!世无子长、孟坚,不可聊且命笔。鄙人无状,窃有志焉,而书籍无从广购,又困于饥寒,衣食日不暇给,惧此事终已废弃。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而又何况于夜郎、筇笮、昆明、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书稍稍集,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民间汰去不以上;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皆不得以上,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甚矣其难也!

余员昔之志于明史,有深痛焉、辄好问当世事。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又足迹未尝至四方,以故见闻颇寡,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足下知犁支所在,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则不胜幸甚。

最高楼

清代蒋敦复

神女怨,三十六宫春。暮峡渺行云。青鬟覆额金钗重,红楼吹梦玉箫频。

写鸾笺,题凤锦,绘真真。

便万语、千言心未毕。纵万转、千回唤肯出。环佩影、拜前身。

瑶坛曾注长生箓,琼华合授上元文。草同根,花并蒂,两情亲。

山花子·林下荒苔道韫家

清代纳兰性德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先中丞公癸酉鄂闱拟墨原稿沄儿装潢成册敬题其后 其一

清代郭曾炘

三度文衡总向隅,九重温语念寒儒。传家别有燕支笔,手泽犹堪一集都。

读工部诸将五首感次其韵 其一

清代傅为霖

郁郁卢龙塞上山,瀛环岱岳拱雄关。谈天幻出乾坤外,列国奇分昴毕间。

瓴水直从高屋建,鼓声那计左轮殷。南宫不少中兴将,谁是差强吴子颜。

写溪楼迟客图系之以诗

清代袁棠

高树生秋声,孤村断人迹。峰寒不作云,重叠见山脉。

冈绝沙句连,游目杳无极。晏坐水边楼,明灭数帆席。

谁从烟外指,人家住寒碧。美人期不来,幽景足可惜。

拈笔写荒寒,斜阳澹将夕。

红窗睡

清代蒋敦复

刚被红鹦呼欲起。奈小病、玉窗慵倚。纤腰重亸思寻梦,有些儿难记。

解事双鬟私语细。道今日、恹恹甚底,昨宵绣被。也无情物,到五更天气。

浣溪沙·身向云山那畔行

清代纳兰性德

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

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